我拉拉杨言的袖子，他偏过头，对我说：“这是崔府的大小姐，崔思齐，崔老太爷的二夫人所出。”

    原来崔明庭还有一个姐姐的呢。不过可能因为是女子，又非正室所出，进不得崔家族谱，所以世人坊间，只道崔家三代单传。这世间对女子，向来轻慢刻薄得很。那怕她品行才貌，并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子。

    不过我并不是想问她叫什么名字啊，我只是想问问这个白松酒怎么味道跟花雕一样罢了，他跟我说这些作甚。

    呵呵，男人。见着美女，那还想得到其他。

    菜品一式一式的上来，每一道菜，色泽俱全，滋味清新可口。不过上来的河鲜荤肉，几乎都是素菜荤做，崔家的大厨显然相当不一般，厨艺高绝奇巧，做出的品相味道，比起真荤菜毫不逊色。

    只是奇怪得很，之前没听说是要吃全素宴的呀，而且一般过大寿，也不像是吃素宴的时机。

    不过大家都没提起这茬，举着酒杯推杯盏影、觥筹交错，气氛一片融融。酒过三巡，我注意到崔思齐悄悄退出，走进玉湖后的回廊。

    廊道上有丝绒屏风，朦朦胧胧看不大清楚。只看到她不知跟谁说笑，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眼，溢出泽泽光辉，更显艳光潋滟。

    她刚才面对着一席的贵公子，不过客套有礼，若即疏离。不知是谁家公子哪家郎，讨得她如此欢心。

    夜风吹过纱幔，她螓首微偏，头上的步摇微颤，疏疏掉下来。下面可是盈水玉湖，她趋身去抓，端正正埋入对面的人怀中。那人单手一挥，稳当当接下来，微微笑着递给她。

    崔思齐接过来，怯生生站定，一张脸含羞潋红，分外动人。

    纱幔轻轻扬起，我恰巧坐在玉湖左侧，一晃见得对面人的模样。

    那张脸，端端竟是沈欢！

    我望着回廊，紧紧握着手中酒杯，不觉骨节都已突起来。

    杨言看向我：“你怎么了？”

    我很没好气小声嘟哝：“这崔家小姐什么意思，这算什么白松酒，分明拿些寻常花雕糊弄我们。”

    杨言突然夹了一筷子珍珠圆子到我嘴里，凑过脑袋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乖，不说这回事。改天你哪怕想吃龙肝凤胆，我都请你吃，好不好？”

    我尴尬得很，赶紧打直脊梁，推了他一把坐正。旁边的婢女又上了一道鱼羹，崔思齐带着沈欢上前，不知对崔老夫人说些什么，哄得她眉开眼笑。然后两人一起坐在了老夫人身侧。

    那道甜得发腻的栗子糕，想来他是陪她去吃的。

    我越看越气，握着酒杯，埋头默默又干了一杯。杨言给我侩了小半碗新上的鱼羹，我拿起囫囵的吞下肚。

    崔老夫人突然举杯向我，笑道：“我们明渊，从小到大，不知受了京都城多少名门淑媛中意青睐，可他呢，从来眼睫都不会垂下多瞧一眼。以前我不知道，可今天一见叶小姐，我老太婆，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叶小姐此等品貌，我若是他，也断断是其他谁都瞧不上的。你们两人安生生坐在那里，真是叫人，越看越喜欢，所谓天作之合，一对璧人。我们明渊，当真是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