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我错了吧，我又不是王，怎么能理解王的想法？”

    “王的心中，应该有超过生命的存在，那是只有王还有拥护她的士兵才能懂得事。”

    “至于我，只是诞生在丑陋与泥染的世界，同样，这般丑陋又低贱的我，永远也无法理解属于她的荣耀。”

    “我明白我与他们之间的巨大鸿沟了，如今也应该结束我的生命了。”

    白月衣的新生磨灭了，他本该获得的东西彻底粉碎，当他抛弃了一直以来支撑他活下去的无尽黑暗，想要拥有一片光明的时候，那光明就像粒小的宝石，散成了虚无。

    假如曾经他眼前的黑暗是绝望，那么他此时的空虚就是连同一个人应该有的绝望也失去的完全的死寂。

    人活着是因为有灵魂，人死灵魂会离开身体，而灵魂死，大概只能说是死透了。

    没有绝望，也没有黑暗，白月衣只是看到一个如同清晨的朦胧世界，他迈着前往战场的步伐，只为了尽快结束这已死的心灵。

    说到底，白月衣根本没有所谓的世俗观念，从懂事以后就远离了，他只是想为自己的灵魂寻找一个栖身之所，他曾无情的驱动身体进行杀戮，灵魂处于封闭状态却不曾扭曲，他向往着光明的生活，只是不曾拥有，也不知道该如何成为那样的人。

    就像一颗石子，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变成闪闪发光的宝石。注定平凡的人，也只能像不曾来过这个世界一样死去。

    可是荡存在这幅身体的灵魂，却那么沉重，那么悲伤，它同样没有其他的容身之地，就只能一直寄存在这幅身体里不断挣扎了啊。

    如果死是一种解脱的话，那么他的灵魂现在应该是轻盈欢快的吧？所以，死不是一种解脱，只是无法继续忍受下去，最终接受失败，屈辱的逃避了。

    原来，这具身体的灵魂，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在黑暗里挣扎了那么久，它一次也没有选择过认输，直到现在，它竟然第一次发出了悲鸣。

    但是白月衣的脚步并没有停下，他从来都是一根筋，即便前方是死亡，即便灵魂已经沉重到足以压垮身体和意志，也不想后退。

    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想过什么退路。真是笨到极点的人才会这样啊。又笨又不坦率，明明一直都在挣扎，加入军营的时候依然坚持认为隐瞒姓名一生也无所谓。

    被师傅救下来的时候也是，想要被师傅带进另一个世界，却还总是踌躇不前，像个小孩一样在那扇大门前犹豫不定。所以才会再次陷入更深的黑暗。

    由于可能是最后一战，苏领主命令士兵们只是带着简单的军粮，便一路沉默的行军。

    整个军营都透露出一股恋恋不舍的味道，对于即将离开故土，或者说永远离开故土，埋藏在心中的深深留恋还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来。

    无法克制的就像从心中直接流向空气。

    可是，不管是老兵还是刚刚参加过一次战斗的新兵，都选择了追随他们的王，没有一个人逃跑。

    于是流进白月衣胸腔里的空气，越发惨淡。

    最终之战，一望无际的平原，身前身后都看不到人影，就好像被全世界遗弃，所以变得遗世独立。

    魔兵的集结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

    白月衣却已经露出死相，只是一个人蹲在无人看得到的角落，寂静等着，终结。

    三天之后，第四天的上午，大地传来了百万铁骑一样的震动，放眼望去，眼前黑压压的全是魔军，而苏王军在领土内坚持了两年多的兵力，才只有数千人。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唯一能够确定的，就只有魔军只有数量比较多，像是巨鹿那样高阶魔兵并没有。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苏王军前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消耗魔军杂兵的数量。

    白月衣并没有提起龙骨弓的力气，他只想在无人察觉的瞬间，被魔兵贯穿他的身体。

    魔兵发现苏王军以后，就像猛兽发现了可口的猎物一样，直接视作目标冲了上去。

    老兵们纷纷燃起了与魔兵几乎相同的无根之火，新兵们在老兵的掩护下作战，可依然不断有人倒下，令人猝不及防。

    但战争并没有因为士兵的倒下有片刻的停歇，新兵迅速变成了干尸，燃尽无根之火的人也彻底变成一团灰烬，随后混着尸体被践踏到泥土里，直到什么也不剩下。

    战斗开始，白月衣已经无视了一切，只想等死，然而可能存在感太低，在百万视线中，竟然一再被无视了。

    “怎么可能？”

    “喂，难道只想安静的死去都没办法做到吗？”

    “这群魔兵，不是只要是人类都会杀掉吗？难道就连魔，都不愿杀掉我？”

    其实白月衣有些自怨自艾了，魔兵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内心的污浊黑暗。

    这不是，很快就有一个魔兵盯上了他，对他露出杀戮的猩红眼神，快速朝他冲去。

    魔兵的速度很快，好像只有一瞬间，白月衣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