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我来为何事？”姜子言恭敬地行了礼，问道。

    他的礼节挑不出一丝毛病，但，他们本不该这样生疏。

    先帝还在位时，二皇子性格孤僻，独独与四皇子私交甚好，二人无论是才识还是修为，都是众皇子里最为出色的。这二人也是被人们议论了好一阵，都说原来这帝王家也有这样的手足亲情。

    姜恕仍然是温和地笑，就像从前的姜子言一样。他向姜子言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

    姜子言犹豫地张开嘴，似是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慢步上前，踌躇片刻，坐在了姜恕身旁。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

    毫不掩饰的隔阂。姜恕当然看见了，但并未拆穿，只是自嘲地一笑。

    他浅饮了一口酒，然后缓缓开口：“……四弟，不知我还能不能这样叫你，”他看见姜子言神色不变，于是继续说道，“听说人长大了总会想起小时候，我现在就是这样，总想起几十年前。那时的学堂，我生活的地方。”他深深地看了姜子言一眼，干涩地开口，“还有你。”

    姜恕仰头喝光了杯里的酒，有些伤感，“我记得你是那些草包里最聪明的一个，也是最受宠爱的那一个……我却不一样。”

    姜子言皱了皱眉，说道：“这么多年前的事，陛下又何必再提？”

    “不，”姜恕摆摆手，轻笑道，“你听我讲完。”

    “最初我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从没来看过我们母子，为什么那些宫女在明面上对我们恭恭敬敬，却在私底下闲谈时瞧不起我们，”姜恕偏过头，盯着姜子言的双眼，他看见了想要的情绪，于是继续讲了下去，“因为他们知道，那个人是不会管我们母子的，我母亲只是个宫女，得了宠幸后偷偷把我生了下来。她抱着我去找他，结果人家根本就不认，又是哭闹又是下跪的，才博得那个人的一点同情，做了个妾，”姜恕忍不住大笑起来，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不住地拍着桌子，仪态全无，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他象征性地抹了下眼泪，说话时仍然带着笑腔，“你说这是什么事，也太不知羞耻了吧。后来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却也只有你把我当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