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他又继续向前走了一两百步，穿过了层层的红枫林，终于，眼前出现了一栋不起眼的小木屋。

    父亲停在木屋前，我弯着身子从他的腰侧看到了屋前的木牌上刻着六个小字：令狐现施琉情。是我的父亲和母亲的名字！

    那这里应该就是我父亲的居室了，没想到堂堂地却司的宗主，也只住在这么一个小屋里，我原本还以为他是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呢。

    我看着木牌，突然发了愣，自我出生起，我就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她叫做施琉情，确实是一个很美很好听的名字，但哪怕是这个名字，也是我在别人那里偷听才晓得的，我至今连她的长相都不知道。但是在此处我看到木牌上的这一对名字，心里依然有一种汹涌澎湃的激动。

    我的父亲在门口顿了顿，似乎微微侧了一下头想要回头看我，但是他立即又推开了屋门，直接走进了屋内。

    我也踏了进去，屋里原本就有灯光，所以比外面要亮的多。我惊讶于父亲的居室居然如此的简单，纯色的木床和被褥，一台书桌，桌子上落着一尊墨台、两支笔再加上几本讲述着玄术的书籍，几个凳子，一座落地大木箱，没了。

    倘若这是一个山上老禅师的屋子，我信；但若要说是一个掌管着上千玄师、谋定杀戮战争之人的屋子，除非我亲眼所见，否则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父亲进了门，顺手抄了附近的木凳，拿到了屋里的书桌旁放下，随后转身落座。

    “关门！”

    听到他这一声关门，我好似突然从梦里惊醒，赶紧转身将门带上。

    确实，今晚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桩梦，我杀了小灰，又被他带来了地却司，遇见了两个壮汉和两个少女，看到了遍地的繁花和漫天的枫叶，难不成我真的是在做梦吗？

    曾经听人说，做梦的时候，只要感到了剧烈的疼痛就会醒来，为了避人耳目，于是我紧紧闭起嘴巴，开始暗暗地用牙齿咬自己的舌头，狠狠地咬下去，痛得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睁开眼来，眼前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确信了，这不是一场梦！

    “知道我为什么喊你来吗？”

    我摇摇头，不说话。

    他的冷眼向我照来：“因为你有天分，是一把好剑。”

    我听了简直一头雾水：“好剑？什么剑？”

    “我的剑。”

    我仍然一脸疑惑，心中暗自猜测着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谁都能在六七岁的年纪就学会施展玄剑术的，哪怕是最简单的玄剑，但是你在这方面确实是个天才。”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沉默了半天最后就哼出了一个“嗯”字。

    “你的回答还真是冷清呢，我原本以为听到父亲的夸奖，你会更加激动呢。”

    “你不配做我父亲。”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立即怼回去了他这句话，但是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我担心我的话会激怒他，而他则会在瞬间削飞掉我这颗头颅。

    结果没想到他却淡淡地笑了两声，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父亲有笑脸，在我的印象里，他只有一个表情，就是阴沉忧郁的表情，但这一刻他却笑了，虽然这笑容里面有着轻蔑有着嘲笑，但是，他确确实实地笑了。

    “你没有当我是你的父亲，那我就放心了，感情这种东西是会消磨人的意志的，从今往后，你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我用来杀人的剑，而我是你唯一的主人，明白了吗？”

    他的语调清冷低沉，但是有一种令我无法反驳的压迫感。我呆呆地站着，紧张到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渗满了汗。

    “你是指……让我帮你杀人？”

    他望着我，微微点了点头。

    “不单单是杀人，也会杀别的什么，我既然是地却司的宗主，自然也要负责为地却司培养人才。当然，以你现在的水平肯定不能给我带来什么用处，毕竟现在的你，哪怕是杀一只最普通的小妖也没有把握。但是……”

    他故意把话夹在中途停住了，话锋一转问道：“我还没有问你的意思，你愿意做我的剑吗？”

    我粗喘着呼吸，反问了一句：“我有选择拒绝的权利吗？”

    “没有，因为弱者是没有选择权的。”

    我听到了这个回答，反而长呼出了一口气，因为这和我心里所想的答案相同。

    “那你为何还要问我。”

    我的父亲把头抬起，盯住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强者可以选择问，或者不问。”

    我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把眼神移开，不敢再直观他了，把自己的头也沉得更低了，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我知道这几年来，你肯定不止一次地想过死，因为你没有活着的意义。那么现在，我给予你一个活下去的意义，就是成为我的剑，最锋利的剑。”

    他说这话时，我重新抬起了头，望着他的脸，发现他的眼神格外得坚定，我的心开始动摇了。这个给我带来了无尽痛苦的男人，现在居然又说要给我活下去的希望，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