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后的初二，李艳跟着父母去姥姥家走亲戚。

    隔着一条长长的河堤，走过一大片的庄稼地，抬头望见村边的石碾，费力爬上一个陡陡的土坡，便是姥姥的村子了。

    刚到舅舅家，家里早已忙碌开了，姥姥端坐在上座上，舅妈掂着小脚从屋里扶着门框出来，阳光刺的她的眼睛似乎睁不开，花白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那浑浊的眼睛带着笑意，舅妈白胖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李艳喜欢和舅舅说话，舅舅笑眯眯的，就是批评人，嘴角也带着一抹笑。

    李艳听母亲说起，舅妈年轻时是个大美人，梳着美丽的发髻，肤白俊美，走在大街上，回头率很高。那时，她脾气很大，个性很倔，那时李艳的母亲还不大，从心里很怕她。

    当时李艳的姥姥才四十多岁便当了婆婆。但是，婆媳两人经常闹点小矛盾。李艳的姥姥很苦恼，她觉得事事以儿媳为重点，咋就那么难相处呢？

    也许有些婆媳天生性格不合，气场不对，无法真正的了解对方。

    不一会儿，表姐她们到了。大表姐一进门，大嗓门就开始了，白晳的皮肤泛着红晕，美丽的眼眸透着温情，她喜欢穿素净的衣服，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后面跟着笑嘻嘻的表姐夫，还有两个可爱的一双儿女。

    表姐家的女儿叫小雯，长的真漂亮，皮肤白，大眼睛，活泼好动。她的儿子倒像一个“乖乖女”。

    二表姐一家也很快到了，她的笑似乎有些牵强，她皮肤黝黑，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青春貌美。

    听说他家里很富有，承包了许多地，开了工厂雇了许多工人，二表姐整天有忙不完的活，既要照顾孩子，还要忙田里和工厂里。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又黑又瘦。

    李艳看见墙上表姐年轻的照片，那时的她明眸皓齿，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身，像明星一样。如今富有的她却活得百般劳累。

    李艳想起她小时候，有一年夏天表姐去走亲戚。母亲和表姐包豆角馅的水饺，包豆角馅有些麻烦，先过水，再切碎，那绿盈盈的‘小豆粒’老乱蹦。然后活面包饺子。

    那天，许是母亲和表姐忙着说话，等下好水饺，端上吃时，李艳的父亲咬了一口：“怎么没放盐。”

    母亲自责忘了，然后对表姐抱歉地笑了笑，“要不，撒锅里点盐吧。”

    李艳觉得那天的饺子油腻不好吃。表姐笑着说：没事。

    “艳姨，过来。”

    李艳正想着，一回头，看见小雯朝她招手。

    生活有的时候很奇妙，李艳见了大表姐的女儿，从内心很喜欢这个女孩，虽然她喊李艳姨，可李艳只比她大几岁。

    几年后的初夏的一天，表姐叫李艳去她家玩。表姐家靠着河堤住，远处烟波浩渺，堤上杨柳依依，风景很美。表姐收拾的家里也很利落。她待李艳很热情，李艳反而有点拘谨。

    李艳其实和表姐并不是很熟，然后说起她女儿刚毕业想出去打工，问李艳想不想带小雯一块去？两个人一块有个照应。李艳头脑一热，竟然答应了。

    李艳和小雯便坐着车去了玩具厂。去的有五六十个女孩，大多是和小雯一样刚毕业的女孩，个子不高，瘦瘦的模样，眼神明亮，一脸的稚气。李艳和小雯分到了一个宿舍里。

    厂子很大，有三个车间。李艳车间的主任是个年轻的姑娘，中等个，穿长裤，短袖衫，束着外腰，扎着高高的马尾，干净利落。

    二车间的车间主任是个快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穿着花哨的衣服，黑底带花的长裙，黑瘦的脸，说起话来喋喋不休，走起路来扭着腰身。

    三车间的主任更象一个奇葩，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明眸皓齿，嘴唇红艳，他的模样特别像一个女生。

    李艳纳闷一二车间的两个主任，本来花一样的年纪，却活得低调从容，本该沉稳的年纪，却活的像张扬的青春，她们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吗？

    很快到了国庆节那群小女孩准备了节目，小雯特别喜欢唱任贤齐的歌。她说任贤齐虽然长得不帅但歌唱的好听。他的每一首歌，小雯都会唱。

    小雯为晚会做了精心的准备，她借了一件亮黄色的吊带长裙，她穿上以后婀娜多姿，化了淡淡的妆，很有小明星的风采。

    那晚，大家吃过晚饭都等着去看演出。开始是厂长欢迎新入厂的员工，而后是精彩节目拉开帷幕。

    晚会开始了，台上灯光闪烁，台下热闹非凡。一双双眼睛热切地望着舞台。

    李艳记得小雯穿着吊带长裙登场的那一刻，她被惊艳到了。小雯身材修长，皮肤白晳，嘴唇微艳，那空灵的声音更是美妙动听。李艳一直拍手，兴奋不已。好象她发现了一颗明珠。

    那之后的日子，便是枯燥无味。晚上常常加班，甚至是通宵达旦。

    晚上十二点左右，厂门口有卖菜包的，大家揉着眼睛，出来买两个包子，有韭菜馅儿的，土豆馅的，还有胡萝卜馅的。明晃晃的灯照着厂区，不远处则是迷蒙的黑夜。

    李艳虽勉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