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虽然离开了会议室，剩下满屋的人却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间凝重而尴尬。特别是华星河，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如何进行所谓的数据核实？原本还以为自己工作完成得不错，虽然领导不一定会表扬，但至少不会被批评吧。

    这时张歆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我跟了张处已经五年，他一直就这性格，比较随性随心，以后你就知道了。”华星河有些苦恼地问道：“这些数据我应该怎么核实？明天还要汇报。”张歆笑道：“核实什么啊？你去掉一些数据，有些信息的顺序调整一下，明天就说都已经仔细检查过了，而且明天都不一定让你再汇报。”华星河有些惊讶：“这......这样也行？”

    “听我的没错！别想太多，晚上大家一起聚聚，欢迎你的加入，现在该吃午饭了！”张歆说完便出了会议室，其他人也陆续离开，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又都恢复了正常，刚才的事情仿佛并没有发生一般。

    华星河决定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让百里连上网络，对其中的数据一一进行核实，并标注出引用的位置。另一方面，按照张歆传授的方法，将部分数据删除，把信息的顺序做一些调整。很快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在张歆等人的邀请下，华星河参加了晚上的聚餐。或许是因为平日工作被压抑久了，这些人都喜欢喝上几杯。在酒精的刺激下，众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内容却大多是吐糟安全部，吐糟情报分析处，吐糟直属领导张斌。

    听得多了，华星河对安全部有了一些了解。按照这群人的说法，在这个部门中就没有几个正常人，个个性格怪异，张斌在其中已经算是相对好一些的了。有的对下任意呵斥，对上阿谀奉承；有的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做，过错是别人的，功劳是自己的；有的抓不住重点，在他人面前却又要指手画脚，胡乱指挥，故意挑起事端；有的沉浸于自己的内心世界，自以为是、刚愎自用，听不得任何不同意见。如此情形千奇百怪，许多事情听张歆等人讲来，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不过有一个人却得到了他们的一致好评，欧阳昆兰，特别行动处处长，这是他们公认的真正做实事的正常人。

    第二天会议继续，华星河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打算向张斌再次汇报关于天堂遗民的信息梳理情况。果然如张歆所言，领导不过是随意翻看了一下，随口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又分配给他一个新的任务。在现有表格的基础上再整理一张表格，用来分析为什么要采用现有表格结构来分析天堂遗民的信息。华星河直接快要崩溃了，完全体会不到领导的高瞻远瞩。于是，他从此开始了在表格制作和挨批评之间来回往复的日子。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华星河终于体会到了张歆等人所说的事情。原来在安全部还真是特别忙，大多数情况却都是瞎忙。简单的事情被复杂化，复杂的事情被故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每一位领导都拼命地折腾，把自己装扮得非常繁忙的样子，仿佛不如此就不能显示出他们在为帝国的安全工作禅精竭虑。至于这些折腾出来的事情做于不做，成于不成，对帝国安全的整体形势并没有任何影响，他们都是做给别人和上级领导看的。制度多、流程长是这里的工作特点，见功劳就上、见困难就躲是这里的工作方法。

    听其他人说，安全部的这些领导，很多都有着深厚的背景。比如张斌的父亲就是原安全部副部长，因此即使个人能力差一些，也一样能居于高位。华星河不禁感慨，有背景之人果然更容易获得权力，吴刚如此，欧阳昆兰如此，连现在这位不着调的副处长也是如此。

    从人的本性来讲，都有私心，谁不想自己的后代更为出色，家族延绵繁衍长存。因此即使那些看似大公无私之人，或有意或无意，也在为自己的后辈谋取福利，铺平道路。当一个组织建立的越久，这种情况也就越发明显了，这是当前帝国面临的实际情况，阶级在无形中已经形成，阶级之间的差异正在扩大。但是华星河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反正就是不应该如此。

    华星河很不习惯这样的工作，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方式。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回首一看，才发现自己除了编制几张无用的表格以外，什么也没有做。然而在部门的月度会议上，这些表格竟然还成了领导的工作业绩。参会的人一番称赞后，表格就被扔到了一边，再无人问津。

    华星河一直很纳闷，如此一个部门如何承担起整个帝国的安全工作？后来才了解到，原来在每一个星域，都同样有着与帝国一模一样的一套组织机构，它们才是真正在基层行使具体职能的部门。比如安全部，在太阳星域、摩羯星域等都有对应的分部，具体的安全工作则由分部属地化管理。另外在星域中人口较多的星球，也有着安全职能相关的部门，管理着星球的安全。安全部只是行使职能管理，因此可以高高在上，一天到晚做着不切实际的事情。这里面只有特别行动处稍微例外一些，他们需要执行帝国一级的安全任务，算是最为贴近基层的总部组织，也是地位极高且强势的处室。

    近一月的时间，华星河一直没有见到欧阳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