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婧随着方树见的视线看向八步。

    他抹了把脸，神情有些疲惫：“父亲这件事，我并不觉得有错，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弟弟的性格问题，父亲瞒着他而已，其实我一早就知道香方不是我们的。我之所以不希望父亲接触向一，就是因为向一不止一次说过，如果父亲不把专利权还给她，她一定会让父亲一一失去自己重视的一切……首先就是弟弟的命。”

    高婧微顿，看了眼同样诧异的清本九耀：“九耀先生？为什么？因为他的妻子引荐了向一，结果却导致向一失去香方？”

    “因为父亲在意弟弟，弟弟和我不同，他是母亲拿命换来的孩子，是父亲视如珍宝的孩子，失去弟弟，父亲一定会痛苦，会比失去清本家还痛苦。”清本八步扯了下唇，声音干涩，倒像是习以为常了，“不过向一说了一次之后都没有实施过，我和父亲也就都没有当真，只是这次剪彩怕她捣乱，就加强了安保，还让她处在众矢之的，没有功夫动手脚。”

    高婧微微颔首：“这么说的话，向一的确被盯得很紧……那就没有机会动手脚了吧？”

    “可父亲突然邀请向一跳舞，原本应该是和安排好的舞伴跳。”清本八步摇头说，“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我还是觉得是向一杀的我父亲。”

    美娇子此时突然道：“我应该知道廊下为什么突然和向一跳舞。”

    众人看向她。

    “我不是说了吗？我六点左右去休息室看了香艺师们的准备工作，那时候没看到向一，倒是听到了向岭在和谁说话，大致意思就是，向一准备今晚杀了九耀，让清本廊下的大喜日子变成儿子的丧日。他说劝她劝不住，只好把向一准备的毒药藏了起来，但他不知道能拖向一多长时间。”

    美娇子抬眸看了九耀一眼，别开头继续说：“我匆匆忙忙上三楼准备告诉九耀小心，才得知九耀喝了我的茶，心脏不舒服睡了，但我……总之我遇上了廊下，就跟他说了我听到的话。”

    “我当时想，清本廊下那么心疼九耀，肯定不会不管，与其不知道怎么办好还不如告诉他。”

    也就是说，向一没想杀清本廊下，她知道让清本廊下痛苦最好的办法是杀了清本九耀，所以她的目的一直是清本九耀。

    但是，最后为什么又是清本廊下死了呢？而且之后向一的恐惧和惶恐不像作伪，眼神都没有焦距。

    “也就是说，其实该死的人是我？爸爸只是……替我去死了？”

    安静的大厅里突然响起清本九耀的声音，几乎像是飘在半空中，虚弱的让人心头一紧。

    高婧明显看到方树见的面色一变，不由得联想起方树见这些年来的心结，忍不住出声说：“与其拿亲人的死折磨自己，不如把凶手找出来让他付出代价。”

    闻言，九耀和方树见都看向了高婧。

    她没有转头看自己身边的小孩，而是看着已过不惑，依然会被这样的变故困扰难过的清本九耀。

    连他这样的年岁，都会被困扰着，那不过二十二岁的方树见呢？他会不会每个噩梦惊醒后，都犹如夜鹰啼血一般，不愿意原谅自己还活着的这个事实？

    “世上有罪的从不是幸存者，而是施加灾难的人。”

    这句话其实是高婧在跳舞时就想和方树见说的，只是事发突然，没来得及说出口。

    九耀重复了一遍高婧的话，释然的弯唇笑，郑重的对高婧鞠了一躬：“是我走进死胡同了，多谢高小姐纾解。”

    太正式了吧，她主要也不是说给九耀听的。高婧不太自然的摆了摆手，偏头看向方树见。

    他眼里也正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没有再想自己郁结的事情了。

    毕竟还是个小孩，情绪来得快走的也快。

    高婧沉下心思索起向一在这件事里的位置，忍不住问道：“向岭说毒药……什么毒药？怎么检测不出来？”

    “我也没有听到。”美娇子疑惑的说，“难道她没有找到被藏起来的毒药，就用了别的手段？”

    真的会是向一吗？

    高婧的视线渐渐落在一直以来都十分引人瞩目的香炉上。

    “青田哥，能麻烦你看看香炉吗？”高婧不再深究清本家的家事，能问的出来的大概就是这些了，转而拜托一边出神的翟青田。

    他回过神看向高婧，明显没有听到。

    高婧只好再重复了一遍。

    一个西医没有设备，只能借助鼻子去闻属于中医工作范围内的东西，的确很为难。

    不过巧的是，翟青田的养父母是中医，一般的常见药草还是多少有点印象。

    翟青田恢复了状态，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你和你爸真是一个德行，物尽其用至极。”

    “好说好说。”高婧权当是夸奖了，跟着翟青田一起往长桌走去。

    高婧问一旁的清本八步：“这些香炉都有谁经手？荼芜香的具体方子能提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