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婧还在捡自己没醒过来的脑子，含糊的说：“这车登记了的，报对门牌号就会放。”

    “物业安保挺尽职的，应该蛮安全。”方树见跟在高婧身后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但是这里离侦探社不近，为什么在这住？”

    “离刑侦大学近啊。”高婧揉了下脸，刷了门禁卡进电梯间，无比自然的说，“你不是说了要考刑侦大学吗？”

    因为这个？

    方树见下意识停住了脚步，隔着一步远看着高婧。

    “干嘛，都要七点了。”高婧浑然不觉，对方树见招了招手，“回去吃碗面就补觉了。”

    眼里满是血丝的疲惫女人，长卷发因为在座椅上睡了会儿的原因，凌乱而毛糙，甚至连额角都有一粒因为熬夜而上火的红痘，这个样子的她，不水灵也不明妍，白白糟蹋了漂亮的脸。

    但她眼里的温度那么浓，看着他的眼神那么柔和，像是把他塞在了心上，连枝头最娇嫩的花儿都能给他一般。

    这样的、无比的珍视。

    不管是给弟弟方树见还是爱人方树见，总归都是方树见的。

    “……我来煮吧，家里有鸡蛋吗？”方树见握紧滚烫的手心，踏进电梯间时，眼里全是温存的笑意。

    高婧靠着电梯，含糊的点头，微微眯着眼看他，似乎是在思考：“应该……有吧。”

    蓦然的一击。

    方树见直直的望进她眼里，心口鼓噪热闹，某种难以描述的心情像是开水煮沸时飞扬的壶盖，又像是冲击着禁锢的沸腾热水，想落下踩住实地，又想干脆浮空，不要真实感。

    矛盾又煎熬。

    “不过好像有青菜？”高婧嘶了声，也不知道青菜坏没坏，还能不能吃，而且也好麻烦，“算了，泡泡面好了。”

    还兀自陷在自己思绪里的方树见，强撑着撕扯下自己的视线，直到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陷在掌心，痛觉拉扯着他的思绪，才使他保持住冷静。

    只不过声音依然有些干哑：“没事，等会儿我看看冰箱有什么吧。”

    高婧走出电梯间的时候，半疑惑半担忧的看向方树见：“你声音怎么了？感冒了？不会吧，年轻人这么不能熬夜？”

    “……没什么，口渴而已。”方树见清了清嗓子，跟在高婧身后。

    “啊，好像家里也没有白开水。”高婧摁了指纹开门，领着人进去了，“矿泉水不知道过没过期……”

    方树见在厨房忙着分辨过期食品，高婧窝在沙发上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被茶几上一本熟悉的相册吸引了注意力，翻开的第一页就是三家人的合照。

    这是十年前一个暑假，大家一起去方方家的小别墅避暑时拍的。

    那时候高婧正好高考完，特别放肆的染了个浅栗色的头发。

    高婧笑着拂过自己，触及旁边高大的男人时，笑意渐渐敛下去，这是三家人最后一次人员齐备的相聚。

    这之后玩了一天大家就散了，只剩下方家人打算开学才回去，谁知道发生了纵火案，一夜过去，方爸爸和方妈妈就没了，只余下方树见和宠物狗还活着。

    醒来之后的方树见落了个做噩梦的毛病，说是心理创伤太大，至今治愈不了。

    而四年前，更是连高爸爸都出车祸去世了。

    照片上，方爸爸和方妈妈坐在第一排，中间是小小的方树见抱着边牧小星星，第二排站着高爸爸、高妈妈和翟青田，她自己那会儿正不耐烦的靠着爸爸，恨不得马上结束。

    那个年纪的小孩不知道为什么总不喜欢拍照，直到进了大学才习惯。

    所以以前的照片都不多，有爸爸也没有她，合照少的可怜。

    “这张照片你还收藏着呢，我那张估计在火场里烧了。”身后忽然传来方树见的声音，高婧吓了一跳，差点一甩手把照片扔出去。

    “……你走路没声吗？”高婧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

    方树见无辜的看她：“我刚刚问你要加几个鸡蛋，你都没应。”

    “一个就好。真的哪天被你吓死的话，我做鬼都不放过你！”高婧半恐吓的说着，一边顺手将这张照片抽了出来递给他，“你保管吧，弄个相框摆在哪也行。”

    方树见垂头看向照片，扫过年幼的自己，又看了眼稚嫩的高婧，最后看向面上带笑的爸爸妈妈。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之上的剪影，沉默的将照片收好，在高婧放下相册时，突然听到他的低语。

    “我每次回家都去问，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十年了，纵火杀人的凶手依然没有踪迹，像是从未出现过。但怎么可能呢，怎么能杀了人，却得不到制裁？怎么能事无巨细的计划完美，半点线索都没有？”

    高婧一直觉得方树见的噩梦可能是因为父母的案子始终结不了案，那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他心里放不下，所以梦里面都是可怖的事情。

    可是，这么围困自己十年，到底是在惩罚谁啊。

    高婧叹息着跪坐在沙发上面，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