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为民摊着手说：“我们开发公司也是向集团公司打报告要的，前面打过几次，一直没有批下来。就是批下来，估计也不会超过50万。”

    “50万？”石晓晖惊讶地说，“那是杯水车薪，根本修不起来的。”

    武为民一脸无奈地说：“小石同志，我们乡里不是不肯修，而是没钱修。有钱，谁不想把路修得好好的，我们当高管的脸上也有光。”

    石晓晖与吴玉芬面面相觑。

    武为民站起来，一副要送客的神情：“这件事，唯一的办法，只有你们自己去集团公司跑跑关系，争取争取。”

    “好的，我们去试试。”石晓晖就站起来告辞。

    从乡政府走出来，已是中午十一点钟了，石晓晖感觉肚子有些饿，但赶路要紧，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吴玉芬埋头往前急走，石晓晖一脚高低地拼命追赶。他右脚上的鞋底洞越来越大，不断有石子钻进鞋子，硌得他脚底生疼。

    走到镇上那个公交车招呼站，他们站在那里等公交车。在正午烈日炎炎的路边，一直等到十二点多钟，有辆公交车才开过来。他们饿着肚子，跨上开往县城的公交车。

    到了县城，他们找了一家面馆，一人吃了一碗6元钱的青菜肉丝面，才出去寻找县交通公司。

    为了节省几元钱的打的费，他们在县城的街道上边问边走。

    找到交通公司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钟了。他们大汗淋漓地走到交通公司门口，门卫挡住他们问：“你们找谁？”

    “我们找交通公司总经理。”石晓晖走到吴玉芬面前说。

    门卫问：“哪个总经理？”

    石晓晖说不上来，他是查过网的，但没记总经理副总经理的名字。他只好说：“随便哪个总经理都行。”

    “那不行，没有约好，找哪个总经理都不知道，不能进去。”门卫挡住他们不让进。

    石晓晖知道硬闯不行，就涎着笑脸软求：“这位师傅，我们村里有条路太烂了，经常出车祸，我们找总经理反映情况，就让我们进去吧。”

    门卫见他们都汗流浃背，就动了恻隐之心，放他们进去：“反映道路情况，就去路政处。进去吧，路政科在二楼楼梯的西边。”

    石晓晖的右脚脚底被磨出了血泡，血泡又走破了，连血带肉地粘在袜子上，痛得厉害。但他还是一瘸一拐地走在吴玉芬的前面。

    走上二楼，找到路政处。他们走进去，见里边有内外两间办公室，外面一间放着三张办公桌，里边一间放着一张办公桌。

    “朱経理，你好。”石晓晖与吴玉芬走进里间办公室，热情地对坐在办公桌前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说。

    没想到这个朱経理架子真大，他像没有听见一样，头也不抬，只顾垂目看着手里的一个文件。

    “朱経理，我们是高碑乡开发公司柳树村农民合作社的。”吴玉芬适度地微笑着，走到他办公桌前面，带着恳求的神情说。

    朱経理这才抬起头来，声音平稳地说：“柳树村那条路，我知道。你们农业开发公司打过几次报告。”

    吴玉芬和石晓晖在他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谁让你们来的？”石晓晖还没有开口说话，朱経理就责问道，“修路的事，应该由你们农业开发公司打报告上来，你们村合作社直接来找我们，这是越级办事。”

    “再说，你们来找我们有什么用？”朱経理继续慢悠悠地说，“我们交通公司要修的路太多了，但每年用于修路养路的钱少得可怜，所以要排队。你们柳树村的进山路，起码要后年才能列入计划？”

    “什么？后年才列入计划？”石晓晖惊讶地叫起来，“这哪里等得得啊？”

    李经理“嘿”地淡笑一声：“你等得也得等，等不得也得等。这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办到的，这是要真金白银地拿出钱来的，你们懂吗？”

    吴玉芬转头对石晓晖说：“你把报告拿出来，交给朱経理。请朱経理照顾一下我们村，提前列入计划。”

    石晓晖从包里拿出那份盖着村里公章的申请报告，站起来交给朱経理。

    朱経理接过，匆匆扫了一眼，还给他说：“这个报告，你拿回去吧，交给你们农业开发公司，由农业开发公司逐级打上来。”

    他的脸上显示着轻视之色，这等于是给石晓晖兜头浇了一瓢冷水。

    石晓晖实在忍无可忍。怪不得武经理让我们来跑跑关系，所谓跑跑关系，就是不能空手说白话。可是我们村里没有钱，就是请你们吃顿饭的钱也没有。

    石晓晖没有接朱経理手里的报告，有些生气地说：“你这是什么态度？连一份报告都送不进！”

    朱経理在刹那间的愣怔后，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指着他说：“你给我出去！你是谁呀？”

    石晓晖气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收了报告，咧着嘴角嘲讽说：“朱経理，我空手来送报告，你恼火了是不是？”

    “你。”朱経理有些慌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