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我的眼泪已经模糊了整个世界，那刻骨铭心的断腿之痛若隐若现，回过神时，我已经跌坐在了地上，紧紧抱住自己颤抖不止的双腿。

    “颜岸，没事吧？”龙总搭着我的肩，和蔼得像我的父亲。

    “难怪楠楠不愿意让我恢复记忆，那段回忆果真痛苦多于幸福。”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是我想要的，我想知道我和楠楠的一切，我不会后悔。”我朝楠楠藏身的海石后面望去，她已经消失不见，我终于明白她在我和璃若婚礼上说的那些话了，她以为我是怀着对她的怨恨而死的，她以为我只要恢复那些记忆就不会再原谅她，她不敢面对我。

    也许只有我自己的心才会懂，即便恢复了那些她残忍拒绝我的记忆，我的心里也装不下一丝怨恨了，满满的，全是痛苦。我甚至觉得，即便她要复活小雪，即便她要和小雪在一起，只要她能在我身边，我都可以接受了。因为，我也曾深深伤过她的心。

    回想这个时空的相遇，我才知道，她有多么爱我，在她复活后第一个见的人便是我，她蹲在街角看了我两天一夜！我把她带回家，她本不想打扰我的生活，是她看见了我家里的胃药和泡面，才毅然留下来照顾我，天天做饭给我吃，监督我吃药。她那么爱我，却要亲口告诉我璃若对我隐瞒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的事情，还要忍受我和璃若和好后的恩爱。其实，她一切的隐忍都是因为璃若，所以她才会在知道张煜笙的故事后来挽留我，而我却狠狠拒绝了她，狠狠的，她的眼睛变成了淡蓝色，她差一点就哭了，差一点就死了，为了爱我，她一直行走在死亡的边缘。

    当然，不仅我和璃若的婚姻是她的痛苦，小雪的死也是她的痛苦，爱一个人，不是要得到她，而是应该成全她，我应该成全她复活小雪，哪怕小雪复活之后她就会留在小雪的身边……

    我打开手机，给她打去电话，她已经关机了，这是她最喜欢逃避的方式。我只有给她发短信，一条又一条，回到那个最卑微的自己。

    三天后，我终于在张煜笙修养的医院门前截住了她。

    “楠楠——”我冲上前去死死抱住了她，“楠楠，我是不是又让你生气了，你别走……”

    “可是——”她的声音和我一样凄凉，她又要哭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强迫你放弃复活小雪，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可以选择她，但是求你不要再让我寻找你了，好吗？”什么都可以，真的什么都可以，只有分离，我不会再接受。

    她没有回答我，她连这个都不愿答应吗？

    “楠楠，如果你真的爱她，如果你和她在一起才能幸福，我当然会祝福你，可我也会永远等着你，等到你只爱我的那一天。”

    她突然吻住了我，就像夏日的暴雨，一瞬间熄灭了我心中烈火般的煎熬。我知道，她的吻就是答案，她答应了我不会再让我寻找她，即便她会复活小雪，在小雪复活之前，她只属于我一个人。

    如果我们将举行一次完整的婚礼，一定能多捆绑她一点吧？我正如是想着，璃若竟然说出了我的心声：“颜岸，你说你们那个半吊子婚礼还要不要再举行一次啊？”

    我望向楠楠，看到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我赶忙回答道：“当然要啊，我回去就找个好日子。”

    “没必要请那些上次来过的人了，不然人家还以为你闹着玩呢，我想想，除了我们，还有言楠认识的那个龙总，还有你妹妹，你姑姑姑父，还有煜箖，这个补办仪式邀请这几个人就行了。”

    “的确是，那我回去好好看看。”其实，就算没有任何人参加，我也要补办这个婚礼。

    回到家，学着姑姑姑父翻了翻黄历，却发现明天就是最好的日子，错过了明天，就要再等两个月。

    我没有耐心再等两个月了，一分一秒都不想等，我一定要在小雪复活之前让楠楠成为我的新娘，哪怕明天的婚礼会很仓促，很简单，我也顾不上了。还好，我想邀请的人并不多，轮流打通电话后发现大家这两天都有空闲。

    “今天都4点了，哪里还赶得及？最起码也后天啊！”

    “没事，我现在就去订婚纱，就上次你穿的那两件，伴郎是张煜箖，伴娘就我妹妹，她马上去赶飞机，放心吧，我一定能在天亮前弄好的，你先睡，我让化妆师5点到，到时候你就从这里出嫁。”

    楠楠，你知道吗？只要你不改变主意，谁都不能阻止明天的婚礼。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排练过几次，还是老天听见了我的祷告，订婚纱、订酒店、租婚车、联系化妆师和主持人，一切都很顺利。我本以为我会一直忙到天亮，结果我在晚上12点之前就打点好了一切，还沉沉地睡了一觉。

    上一次结婚，我连新娘的影子都没看见，这一次，我终于看见了她穿婚纱的模样，她真的好美，一身洁白，仿佛从云朵里走出来的天使，她的眼睛美得就像囊括了世间万物，让世间万物只为她一人存在。

    就当一切美得如若天堂时，一个令人惊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