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僧闭紧的双眼，白语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本来只想借老僧的手跟那些人开开玩笑，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还成功地把自己给埋了进去，临了怕不严实还用铁锹拍了拍，用脚跺了跺。

    这下好了，老僧那缺一根筋的脑袋不知道又要延伸出什么支线剧情。

    白语换着方儿地试了几次，可老僧是那种一根筋认定了什么绝对不轻易回还改变的人，更何况，此时老僧心中早已坚定自己是在救交换过名字的朋友于水火，整个人从内而外有了一种悲怆又隐忍的侠士风骨和气度，责任和大义烧得他晕乎乎有些上头。

    2822室由此出现了史上最为沉默的沉默，一边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闭眼打坐，而另一边则是用尽办法也无济于事的懊恼挺尸。二人就这么对峙了个把小时后，白语转身出了办公室。

    一听白语要走，明明看起来已经入定不动的老僧眼皮一撕，幽幽一声传来：“去哪儿？”

    白语：“关你屁事……”

    一句话没说完，老僧慢慢道：“失去我这个朋友，从删号开始。”

    “去尿尿，尿尿！”白语咬牙回道，“您要一起么？”

    老僧不为所动：“你平时两个小时才上一次厕所，这还没喝一口水，怎么就要去？”

    “我去！”要不要这么防贼一般的质问，话说，我平时吃喝拉撒都被人监控了吗？会关心别人这些方面的，对方是个变态吧，想到此处，白语气恼道，“老子今天肾虚，行不！”

    本是玩笑，不料听了这话，老僧竟然颇有深意地细细将白语打量了一番，心下连番推理：白语还是那个白语，清清爽爽、精精神神的，看不出什么问题……不，不对，脸黑了些，脾气也不好了，都说肾是身体之源，看来，准没错了。

    想通这节，老僧又一副懂得了的表情，终于合上眼皮，很是满意这个答复了。

    白语黑了脸出了办公室，他自然没去卫生间，老僧说得不错，他一口水没喝，肾又不是真的虚，自然还不到上卫生间的点儿。

    一想到老僧竟然对他了如指掌到如此地步，白语就莫名的烦躁。一烦躁，不知为何，他就想去看看莫非焉，看看他还有没有在咳。

    转过回字形过道，过道另一头冬暖夏凉风水最好的一间就是莫非焉的办公室了，白语最近几天走得很熟……

    “旺！”小小而清脆的一声，自然是毛毛。

    白语抬头看见毛毛不知怎么没像平时一样窝在莫非焉办公室中，而是守在门外，见白语过来，先打了一声听起来很有些可疑的招呼，毕竟这招呼怎么都像是给门里的人报信儿。

    果然，等白语略带疑惑走到莫非焉办公室门口时，就正好碰上了从里面走出的莫非焉。

    莫非焉站在门口，一手拉了门把手，把门里的状况遮了一遮，然后对着白语柔柔地笑，笑完……关上了门。

    当门贴着白语的鼻尖关上时，白语脸上黑了线：这大清早的，一个个的，都吃错药了？还是都还没吃啊？

    这是白语第一次被莫非焉关在门外，莫名其妙的同时还有些匪夷所思，这复杂的情绪竟让白语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从刚刚开始就还木头一根地立在莫非焉办公室门口，挺没有趣味的。

    低头，看到毛毛一脸憨厚真诚的表情仰脸看他，一副乖宝宝要摸摸的德性，白语瞧他一眼，没有要摸的意思，倒是假意恨恨地说了一句：“叛徒……”

    然后转身走了。

    白语不想回2822室，又进不了莫非焉的办公室，只得来到接待室，不料接待室也有人，就自觉而默默地来到楼道。

    楼道像往常一样，黑漆漆的，也很安静，白语靠在墙上，终于深深呼出一口气。

    谁知，一口气没呼完……

    “白师兄！”

    过道里走来一个女孩，温婉乖巧，长得文文静静，戴一副眼镜，一头柔柔的头发编成一条辫子垂在脑后，是那种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小姑娘，让人一见就很有保护欲，十分招人喜欢。

    白语一口气没吐完，抬头见了女孩，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白……白师兄，”女孩有些激动，有些腼腆，“我，我是小禄啊。”

    “小鹿？”白语更不明白了。

    “常锦禄，你好了没啊！磨蹭什么呢？”走廊里另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常锦禄？长颈鹿？

    白语想起来了，那是自己在校时的一个小学妹，白语那会儿是文学会的干事，小学妹对他很是敬仰，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见了。

    只是常锦禄这个名字，还没改么？

    眼见小禄的脸肉眼可见地红起来，白语道：“去吧，垃圾我帮你带下去。”

    “不用不用，”小禄赶紧拒绝，“怎么能让师兄干这个，师兄那么……”

    “干吗呢？哟！”来人一头大波浪，明明看上去岁数并不大，但眉眼之间不知为何就是一副很会来事的市侩老辣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