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男子汉

    阿娇什么也没说，她和燕澈跪在御书房里。

    燕洵听完燕澈的话，让仲羽将阿娇牵了回去。

    空荡的屋子里，只余下父子二人。七岁的孩童跪在地上，他身上的衣袍有些破烂还沾着血迹。手上鲜血已经干涸。那是他哥哥的。他面色冷漠，像是毫无情感。

    燕洵一直不曾管过他的性子，冷淡不是不好。他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是一个性子古怪、喜怒无常的人。

    “你为什么杀他？”

    “我们互看不顺眼，打了一架，就失手了。”燕澈还是那句话。

    “失手？”燕洵气得将手中的卷宗扔向他，“砸了二十多下叫失手？”那个孩子头颅的白骨都清晰可见。

    卷宗砸到燕澈的面颊，沾上血落下来，男孩垂下眼，半响，还是冷冷道：“我们互看不顺眼，打了一架，就失手了。”

    他一直如此说着，无论燕洵如何问着。

    这是连宽恕的理由都找不到的。

    阿娇在屋子里抱着蝴蝶，等了燕澈一晚上，没有等到他回来。只听见他被关进地牢的消息。

    他道，她听话，他就不会死。

    可并不是这样。

    “五皇子和大皇子斗殴，了。”周围的奴仆都如此说。

    “会被处死吗？”

    “不知道。”

    她搂着虚弱的黑猫，缩在被子里，安静地哭着。她什么也不敢做，只害怕做错，弟弟就再也没有了。

    她已经知道死亡的含义。

    元淳去看阿娇时，她就是满脸的泪水。她是一个喜欢笑的孩子，不过一夜，却是眼睛都哭得红肿起来。

    “那天，你和阿澈怎么遇上大皇子了？”她将阿娇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问她。

    阿娇从不欺骗母亲，愣了许久，掐着手心，她还是说了燕澈教她许久的话，“他们打架……我扑蝴蝶……听见了。我进去就看见，就看见弟弟满脸是伤。”

    她藏进被褥，像是一个坏孩子，将自己隔离开来，“阿娇要睡觉了。”

    她害怕母亲再问一句，她就坚持不住。

    她什么人都没有告诉，燕澈却一直都没有被放出来。那些大臣们上折子，要求严惩，大皇子是李妍的孩子，背后是李将军。

    谁也不曾允许去地牢探望，中秋时，元淳才过去。

    昏暗的牢房里，燕澈一个孤零零地坐在那儿，奴仆没有苛待他。他衣衫干净，只是捧着一本《论语》在看。

    听见脚步声，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男孩脸上的留下了长而狰狞的疤痕。他看见母亲，又低下头来。

    元淳走进去，在他身边坐下，木盒也放在地上。

    他头发有些凌乱，元淳想给他梳一梳，他却扭过头。

    他很久不同元淳待在一处了。四岁都懂得心计的孩子，三年里什么都能猜透。幼年，燕澈爱黏在母亲身边，如今却早已经搬出了。这一年，他除了请安，并不同元淳说话。

    他明白了那些温柔，母亲并不爱自己和阿娇。父亲也不爱母亲，这是一个格外冷漠的家庭。

    但似乎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元淳愣了愣，伸出手，解开他的发带时，他又动了一次后，还是再没有动作了。似乎是看着书，但书页久久也没有翻动过。

    玉梳的密齿，顺过粘成一缕一缕的头发，那是元淳第一次给他梳头。燕洵希望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不太过宠溺他，那种事，从小就是他自己做。

    元淳对于他没有感情，也不曾比阿娇更关心。

    男孩一直低着头。

    “我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那日你为什么杀他？”元淳给他绑着头发，问道。

    “告诉母亲好不好？”

    她的话很温柔，动作也格外轻柔。仿佛是春日暖洋洋的日光，让人格外地想依靠。

    许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燕澈都不曾回答。

    他仍是垂眼愣愣许久，仿佛是沉默。元淳又问了一句，食盒里的的饭菜凉了，他才闷着嗓子道，“他欺负阿娇，我就杀了他。”

    他不想母亲认为自己是一个暴戾和丑陋的孩子，也或许是对母爱最后的奢望。

    他道：“我是一个男子汉，父皇说，一个男人，应该保护自己爱的人和国家，而不是欺凌弱者而自以为强大。”

    “我会保护母亲，也会保护阿娇。”

    他眼下有些红。

    那是山洞里，几瞬就想好的事。犯错的人才应该受到非议，而不是受害的人。阿娇半点错都没有，父亲疼爱阿娇，可以为她不追究责任。可那会让燕北部下心寒。

    他是他的儿子不能如此做。他也不愿意阿娇被迫和每一个人说那一日的事，被人指指点点。没有一个男人需要躲在女人后面，利用她来获得安逸。

    一向冷情至极的孩子，似乎就是看着元淳哭出来。他像是只在出生时哭过，那日，满脸是伤也不会哭。

    元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