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的还是冬天，大雪封山，我们像松鼠那样储存了整整够吃一个冬季的食物，然后就窝在屋子里。我在屋里设计了一个壁炉，炉前的地板上铺着一张虎皮，那是锦夜来这里的第二年在山那头的丛林里打猎时打到的，让我骄傲了好一阵子，我男人就是这么能干！

    屋外白雪漫天，银装素裹，屋内壁炉内烧着干燥的松枝，轻微的噼啪声更显得静谧安详，且有一屋子的松香。锦夜坐在虎皮上，倚着旁边我自制的懒人沙发，我则躺在旁边，头枕在他的大腿上，我喜欢枕着他的腿，软硬适度，比枕头舒服。屋内温暖如春，我不禁昏昏欲睡。

    锦夜弯下身，带着花香的长发拂到我的脸颊上，酥酥的痒。我嘟囔了一句，侧过身，抱着他的腿继续睡。

    他伸手抚着我的脸，叹息声在我耳边响起，“溪儿，我常常会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个梦太美太好，我唯愿长睡不醒。只是这样跟着我，终究是……”

    我支起上身，伸手按住他的樱唇，“嘘……锦夜，这个梦，我愿意跟你做一辈子！”

    心底不是没有牵挂，没有痛。我总是默默计算着，我的裳儿应该会喊娘了，会走了，会背诗词了……我甚至偷偷在墙角做了一个标尺，每年裳儿生辰这一日，我就想象着又长了一岁的裳儿该有多高了，然后在标尺上画上一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在孩子最需要我的时候狠心抛下她。我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我相信长风，他会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

    今生，我注定辜负长风，辜负我的女儿。但是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如果时光回转，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依然会冲出石门，拉住扑向烈火的锦夜。

    锦夜静默了一会儿，拉开我的手，缓缓道：“溪儿，要不，我们收养一个孩子吧！”

    我懒洋洋地蹭到锦夜的胸口，手伸进他的衣襟里取暖,“怎么忽然说这个？咱们两个人这样不是挺好吗？你是我的宝贝，我是你的宝贝，互相宠着，互相爱着。”

    “可是……”他欲言又止，眼睛飘向墙角的标尺，须臾叹息道：“我知道你喜欢孩子。”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他还是发现了。他心思细腻敏感，自然是将我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我极力掩饰的思念和落寞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吻着我的额角，下定决心道：“这些日子，我常常会想你很久以前对我讲过的话，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成全。我应该……”

    我扑倒锦夜，滚进他花香满溢的怀里，吻上他的唇，将他未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他的唇柔软芬芳。

    我愿意，真心实意地愿意吻他一辈子！

    我们计划着，等这里住腻了，就去滇南住一阵，要不就租一条船去离岛。

    可惜我们没有等到那一天。来到青山后的第八个年头，锦夜病倒了，我揣着藏了几年的银票，翻山越岭找来郎中，看在银票的份上，郎中来了。诊断过后只摇头给了八个字，“积劳成疾，油尽灯枯”。

    我又哭又骂地轰走郎中，“这穷乡僻壤的郎中都是江湖骗子，我丈夫是这天底下最威武的男人，没有什么小灾小病能打倒他！”我扑到锦夜身前，“锦夜，你等着，我去找人，咱们有大把的银子，不怕找不来好大夫。”我抹了把眼泪，咬牙道：“我去洛城找西门庆华，把咱家的金山银山都给他，那个家伙最是贪财也最有办法，他肯定能救你！”

    我转身要跑，却被锦夜牵住了衣角。他笑着，依旧美得动人心魄，缓缓道：“不用了溪儿，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早年受了太多的折磨，伤了根基。后来习武又急于求成，掏空了心血，早已注定无常人之寿，神仙也救不得了。我怕我会等不及你回来。所以，不要去了，陪着我好不好？”

    我闻言泪如雨下，跌坐在床头，将头埋在他胸前呜呜痛哭，“不要，锦夜，不要丢下我。我们说好了一辈子的，我们还要去滇南，去离岛，你说过你在那里给我建了一座水晶宫，躺在贝壳形的床上就能看见海面上的日出日落,你说过你要吃一辈子我做的果酱,要看一辈子我穿红色的衣裳，你说过的,你不能食言……”

    他伸出瘦削白皙的手，轻轻摸着我的头发，叹息道：“对不起，溪儿，原谅我的自私，霸占了你整整八年。于我，这一辈子，已然圆满无憾……”

    自那日以后，锦夜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我总是要摇醒他，喂他水和一点食物，他最喜欢吃面包配杏子酱，只是吃得越来越少。

    大多数的时候，我就在床上抱着他，亲吻他白皙如玉的额头，跟他说话，讲现代的趣事，讲我们一起走过的路，种过的花花草草。

    他总是睡着，偶尔会睁开眼睛看看我，唇角微扬着，不一会儿又昏睡过去。只要听着他绵长的呼吸，感觉着他胸口的起伏，我就觉得心神安宁，仿佛受到了无限鼓舞一般，继续跟他絮絮不止地说话。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已经昏睡了整整三天的锦夜睁开眼睛，凤目中一片波光潋滟，我惊喜不已，“锦夜，你醒了！”

    他想抬起手，却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