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裴家先祖有书留，命悬一线间，九悬天针传。于是就在那一年，裴忠决定祭天。而祭品，就是裴钰歌。

    他从文家强行的带回了裴钰歌来这漠北之地祭天，那个女人终于撑不住她最后一分骄傲，也撑不住最后一丝生的希望。祭天过了，他没有得到什么九悬天针，却得到了文家传回来的消息。

    文氏，殁了

    他想起自己带回裴钰歌的时候，那个女子没有拼命的祈求，只是集结了院里所有的家丁侍卫，同他的人大闹了一场。到最后，是输了的。

    他记得他问，为什么不服个软？或者我心软了，就会饶了你女儿呢？嗯？

    他也记得那个女人的回答，那样飘雪的天气里，女子的声音是冰寒入骨，“文家的女儿，生来就是带着傲气的！”

    到如今裴忠也记得，那一年彻骨的寒风里他失了态。他几近发狂的扯了那个女子的衣领怒吼，“要你服个软，就有那么难？”

    他也忘不了，那个女子淡漠着神色叫人推开他，然后抚着袖上的褶子告诉他，“文霜此生都不会服软，您还是别妄想的好。”再睁眼的时候，裴忠满目的寒凉。嘴角嗤的勾了笑，裴忠呢喃，是谁也听不清的低语。

    文霜，你孤傲了一生，女儿却也不过如此呢……”

    呢喃低语，裴忠踉跄着出门，神色带几分恍惚。当年未曾料得，时隔如此多年，那个女子的事想起来，竟还是令得他想要大醉一场。

    回身瞥一眼门里的裴钰歌，裴忠摆着袖子笑，也罢，也罢！折身扬长而去，裴忠意气朦胧几分。左右刺客的事情是问了的，现下又管她是如何？眼下，他得醉一场！

    裴忠走后，裴钰歌收敛好情绪，眸子里一片冷意。香芜走上前来，眸子里带着一丝担忧，细声道：“小姐……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无事。”裴钰歌微阖了眸子，道，“太过引他注意，并非好事。但若是太不引他注意，也并不可取。”

    裴钰歌此话，让香芜若有所思，之后香芜眼神忽的亮了一下，道：“小姐，你是说后院里那些……”

    裴钰歌含笑着点头。

    二姨娘的来访是裴钰歌意料之中，而裴钰歌却未曾想到，二姨娘会来的这般快。

    “哎呀，多日不见，大小姐当真是越发的水灵了。”二姨娘穿着一身水红色镂空缠线金丝襦裙，腰间一条细带将妖娆的身段衬托而出，随着走动，整个人都如同一条水蛇，妖媚动人。

    美人如蛇，心机更甚，只见她面对裴钰歌那张血红色胎记的脸，说起谎来也是丝毫不眨眼睛。

    裴钰歌见着二姨娘的声音，含笑着迎上去，仿佛二人私交甚笃。

    “二姨娘才是容光焕发，天姿国色呢。”装模作样谁不会？裴钰歌的夸赞之词也是信手拈来，抬眼瞥见她头上的碧云簪，裴钰歌眼中光芒一闪而逝，看来，这二姨娘也不蠢。

    裴钰歌勾唇：“这簪子配上二姨娘的容貌倒是更显档次。”

    二姨娘本便知晓这碧云簪价值不菲，一直想要而裴钰歌不能给，今日拿到此物更为得意。抬起上抚上玉簪，露出一截雪白的玉藕，二姨娘娇笑一声：“倒是大小姐忍痛割爱，这份情姨娘承了。”

    裴钰歌眸光一闪，闪过一丝笑意，她要的就是这句话。勾起唇角，裴钰歌出声道：“姨娘里边请。”

    二姨娘跟在裴钰歌后面，看着这个平日里畏缩怯弱的大小姐一反常态，落落大方，眸中带着审视。二姨娘不是个糊涂的人，她裴钰歌突然送簪子来献殷勤，又加上五姨娘在这留水居吃瘪，不用想也知道，这位大小姐，怕是要有动作了。

    大小姐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转变态度？二姨娘想想也能猜到，早便传来消息，京中有贵客前来，很有可能在裴府挑选皇子妃。

    裴家在这林城虽是显赫，却毕竟是远离京都，不近中央权势。而三皇子何等人也，皇帝之子，身份尊贵，裴钰云和裴钰珠都是卯足了劲准备争这皇子妃之位，准备飞上枝头变凤凰，裴钰歌在裴府向来卑贱，面对如此机会，怎么可能不动心？

    裴钰歌动了，那倒是正好。二姨娘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她娘家势力雄厚，奈何肚子不争气，无甚根基，与五姨娘斗得如火如荼又能怎样？无子，就是致命伤。

    既然有个出头鸟来挑衅五姨娘，她帮把手又能如何，毕竟裴钰歌顶着的可是嫡女的身份，“二姨娘请坐，今日来钰歌的留水居，着实令钰歌受宠若惊。”走进房内，裴钰歌站在红木桌前，却是先等二姨娘落座，她才施施然坐下。

    二姨娘也不矫情，应声而坐，拿着帕子掩唇笑道：“大小姐真是好口才，如此伶俐的丫头，倒是让姨娘好生欢喜，往后还请大小姐多加走动，也好让姨娘我欢喜一番。”

    “既然是姨娘亲自邀请，钰歌不胜感激，自当是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开始步入正题了。裴钰歌沉得住气，二姨娘率先开口道：“听闻京中将有贵人前来林城，不知道大小姐是否知情？”

    “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