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他那一袭白衣，修长的身躯在卓文君的眼里站成了一棵临风的玉树。

    司马相如在夏侯豹的身上揩干净剑身上的血迹，然后让剑入鞘，才双手抱拳向轿子里缩成一团的卓文君行礼。

    夏侯豹头也不回，盯着卓文君的眼睛直勾勾，口里流着一尺长的涎水。

    歌声唱得很轻，琴曲却早就把前方那个女孩的心悬吊吊地挑起。

    “豹哥改变主意了？”侯四高兴了起来，“只要你不动我的文君，要多少银子你就开口。卓家的嫁妆也算你豹哥的。”

    “惭愧啊！没有姑娘说的那样轰动，不过在下还真的写过《子虚赋》呢！”

    卓文君显然也发傻了，微张桃红，气喘吁吁。他一下子想起了《诗经》里描写美男子的诗句来——

    他看着前方的队伍走远了些，便把怀里的琴放下来横在马背上。轻轻一拨弄，如同玉盘跳珠，大弦嘈嘈，小弦切切，清音开始流淌。

    一声叮咚拨动了木呆呆站在百步开外的司马相如心弦，一代才子突然怒发冲冠。

    “嗯，说好了的，老牛头乖乖当了王八，就不必去死；如果老牛头选择去死，这媳妇就是你猴子的，但是，猴子得先乖乖当一回王八！”夏侯豹看着轿子里吓坏了的卓文君，“不过看到这卓家千金，我夏侯豹还真的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司马相如迫不及待也想尽兴一弹了。

    “真的？”侯四喜出望外，“豹哥答应了？”

    一只玉做的花瓶面临着要被捏碎。

    挣扎的玉手不知怎么就碰响了轿子里边的一张琴。那张琴地琴弦叮咚一声发出了呼救。

    “斗胆向公子讨要做个留念，公子若执意要剑，就来临邛找我的爹爹卓王孙！”卓家姑娘边走边说。

    卓文君突然醒悟，目光也被烁烁地点亮了，“你就是那个……那个写下了《子虚赋》，让洛阳纸贵的司马长卿？”

    那朵鲜艳一路来了，走近了。

    再好的造化都不如闲下来看会小说

    一路上阳光明媚，花香飘浮，泉流淙淙，小鸟跳响枝头如同美人的纤手按压琴弦。

    一只任人宰割的小鹿嗷嗷着，周围的草木都跟着颤栗不已。

    “哼，笨牛怎么会保得住卓家的千金小姐呢？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侯四用棍指着滚在地上的卓家亲信，大喊大叫，“文君现在嫁的不是老牛头，是我侯四爷！”

    司马相如一边弹奏，一边轻轻哼唱----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豹哥——”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地上的头颅勉强喊完了一个“哥”，瞪圆的眼睛又滴溜溜转了几圈。

    夏侯豹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只顾盯着轿子里的美人，十个指头似十条毒蛇，狺狺在卓文君的脸上吐着信子。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这时，卓家逃走了的送亲人全跑了过来——他们其实也念着卓文君的安危，没有跑远，只是躲在暗处远远地观看。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司马相如怔了一下，急忙躬下身子取过琴。

    在卓文君的惊愕声里，夏侯豹的口鼻流血，眼睛慢慢死去光泽变成死鱼，身子也渐渐瘫软，仰着头向后倒下。

    “豹哥要她随我去山寨，做我的压寨夫人！你呢，再到各处去寻寻，找到好女子，我答应不再叫你当什么王八了！”

    一个一个的音符飞了出去，追上了卓家一行，跳跃在卓文君的内心；

    而今佳人兮，就在东墙；

    他没有叫喊，却唰地一声抽出了腰上的宝剑，白鹤亮翅腾空而起，要赶过去做一回救美的英雄。

    司马相如的马经过了老牛头、夏侯豹和侯四的尸体旁。马的主人等它到了，又向地上的三个死人呸了一声，才骑上马继续顺着抬轿队伍所去的方向慢慢地走去。

    轿子停下了，卓文君自己掀开轿帘。手中抱着一张十分精致的古琴，慢慢地下到地上，向司马相如一步步摇来。婷婷袅袅，如风中柳条；娇娇弱弱，似浪里荷花。

    “这卓文君呀，送我琴，要我剑，是什么意思呢？”他无端地猜测：“‘琴’者，‘情’也；想‘剑’，就是想‘见’吧！”

    不过就是三五次脚尖落地。司马相如的身子已经到了卓文君的花轿旁边。

    “啊——啊——”卓文君只能在轿子里惨嚎。

    咔嚓，夏侯豹似乎很随意地往后一撩，寒光闪过。一颗人头骨碌碌地滚落。

    司马相如一招白鹤亮翅，宝剑不偏不倚，噗呲一声插进了夏侯豹的后颈窝中。

    卓文君抬头看着司马相如，四只眼睛又一次对视，目光好一阵纠缠。

    那身形轻飘飘如同一只灵巧的燕子，往前一纵就是一